第255章 破咒(2)
他站在她身后，握住她的肩膀，激颤道，“阿尔，你为赫梯所作的一切都没有白费，在这最关键时候，这些人最后选择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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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她？那萨鲁呢？他才是赫梯的皇帝啊。
“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善良，温柔，还有智慧，这些都让你在他们心里的地位，远远超过了皇帝的存在，可因为是军人的关系，即使超越了，他们也要遵守皇帝的命令，但在岛屿上，那样惨烈的事情发生后，把他们作为军人该有的理念全部推翻了，不，不是推翻，而是让他们寻找到了更值得他们效忠的人，阿尔，你就是这个人！”
她恐慌得揪住伊斯的衣襟，“不，不要，阻止他们，阻止他们。”这不是她要的，什么女皇，什么人心所向，全都不是她想要的。
“阿尔，已经来不及了。”人心一旦被毁，永远无法再恢复，忠诚也同样。
这种拥护她做女皇的想法，恐怕在三年前她被囚禁开始就有了，只不过一直被压抑，因为国家，因为那个人是皇帝，但是……今日在岛屿上发生的一切，将这份压抑全都毁了，毁得一丝不剩。
阿尔缇妮斯看得出，伊斯非但不想阻止，还很赞同。
乱了，一切都乱了。
她觉得眼前开始天崩地裂了。
猝然，众叛亲离四个字，像陨落的石块，跌进她的脑海里。
众叛亲离……
她脸色惨白，陡然想到了最可怕的一件事情。
想起卡尔临死前说过的话，“就算我死了，诅咒也会持续，除了我没人能解！！！甚至……甚至……”
偏执、疯狂、炙热、邪恶，饱含着这些情绪的临死之言，每一个字都像是割裂了她的神经，让她全身冰凉一片。
她开始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了。
不……太可怕了。
她狂猛的摇头，想把心里这个可怕的想法甩掉，可是它就像扎了根了，怎么也甩不掉，反而扎得更深。
这时，神眼在她心里，突兀地叹声而起，“你终于想到了。”
听闻，阿尔缇妮斯狂颤，心像是要碎裂了。
“我一开始也只是怀疑，但现在看来，太阳神死前，将暗日的诅咒加深，不光是让暴风雨神毁了你和他的这份爱情这么简单，更要毁了暴风雨神这一世所有的一切。”所以，它才一直要她冷静，她却没有，被暗日操控下的暴风雨神给逼迫得失去了理智。
暴风雨神，又一次被太阳神算计了，这一次更为狠毒。
作为皇帝，他的杀戮，让士兵们倒戈相向。
作为父亲，他的无情，让儿子们冷漠疏离。
作为丈夫……他的不信任，让他比谁都失败。
爱情，亲情，国家，这一刻，暴风雨神还剩下什么？
什么都没了。
倘若这一世，他身上的诅咒，无法解开。
那么，众叛亲离便是他最后的人生结局。
他会是这个世界，乃至宇宙，最可悲，也是最惨的一个人。
好残忍啊！！
太阳神最后的诅咒，竟是如此的残忍。
神眼能想到的，阿尔缇妮斯也想到了，整个人都因此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心，痛得无法形容；泪，已无法抑制，每一滴都如珍珠般晶莹剔透，一滴滴无声跌落，刻骨铭心的伤痛，不欲求生的悲伤随着泪水，洒满了空气。
她犹如一朵将败的花，凄楚的摇曳着。
如果，没有她的存在。
如果，他没有爱上她。
如果，他们不曾相遇。
如果……
一瞬间，她犹如被凝固了，心跳骤然停止，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空洞，无法思考，呆滞，已是她唯一能做的举动。
她又害了他……
阿尔缇妮斯的脸上，美丽中透着将至的衰败，这种神色，让伊斯一惊，“阿尔，你怎么了？阿尔……”
突然响起的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撞入了伊斯的耳膜中，他本能的移转眸光，对上了……飘在空中的萨鲁。
魔王将世，都没他这样恐怖。
甲板上的士兵们一见到他，脸上都呈现出一片死灰。
萨鲁扭曲的脸上随着飞舞的风，全身都散发出危险的阴冷肃杀气息，他身上沾满了血，手指上的血液，蜿蜒滴落，看此，在岛上引他离开的士兵，已经是全数死在了他的手里，他血色瞳仁中耀射出魔鬼般的波光。
“敢背叛我的人，下场只有死。”
话落，身已动，无数的哀号响彻云霄，划破空气，士兵们血肉模糊地倒地不起，浓稠鲜血，洒满甲板的各处。
他的凶狠，他的无情，他的残酷，将这艘船化为地狱。
暴风雨神已经没了心智，暗日在他的心头，只会让他杀戮。
杀，无尽的杀。
杀到他什么都不剩为止。
太阳神死了，魔念还在，就寄居在暴风雨的身体里，无尽的毁坏着暴风雨神这一世的一切。
如果诅咒犹在，他将万劫不复。
暗日在他心底狂笑，他却不知道。
残忍的诅咒，更是狠毒到令人发指。
或许是萨鲁的残忍，让人无法看清，他是否还有一丝人性，伊斯慌忙将阿尔缇妮斯挡在身后，害怕这样恐怖的他，连她都会杀。
船上少说也有五六十人，士兵惊恐大呼，嘶声号叫，就像在被野兽追捕，慌乱逃窜，但是忠诚，让他们尽管害怕，还是保护着阿尔缇妮斯。
“你这个暴君。”他们怒斥。
“推翻你，我们要推翻你。”他们吼叫。
声声的控诉，仿佛都是加深他残暴的催化剂，让他的杀意更浓，更骇人。
伊斯显得格外冷静，吩咐士兵将船急速划行，希望能与地中海上其他的赫梯船队会合。
此时的阿尔缇妮斯，听不见，也看不到，她的心里一直在想得是——她该不该存在！！
她表情空洞，无论伊斯怎么呼喊，都没用。
士兵们拼死抵抗，既是知道徒劳，也无畏，他们的忠诚已经全部献给了她。
“保护我们的女皇！！”他们呼喊。
“女皇万岁！！”他们吼叫。
“誓死效忠女皇陛下！！”他们发誓。
她在想，这就是结局吗，又一次借她的手，毁了暴风雨神。
这次用的是将他隔绝于人心的狠辣手段。
杀戮还在持续，血色尽染，船上一片修罗地狱。
这时，地中海上又出现了另几艘船，赫然是赫梯的战船，船上的人见此，就算对反叛有犹豫的人，此刻也会为此将犹豫抛开。
萨鲁在他们心中已不是皇帝，而是杀人魔王。
“保护皇妃，不，是女皇，是女皇陛下！！”
呼喝声一响起，所有船只都暴响出保护阿尔缇妮斯地吼叫。
船驶近了，他们跳上她所在的船只，奋力保卫，原本就很惨烈的斗争，现在更是加倍的惨烈了起来，修罗地狱都可能比这好上千倍。
在士兵们的护卫下，伊斯抱着仍处于呆滞状态的阿尔缇妮斯，在掩护下，跳上准备好逃离的船。
“伊斯大人，由您护送女皇陛下回赫梯，这里有我们顶着。”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有着誓死效忠的决意。
纵使螳臂挡车，纵使身首异处，纵使血肉模糊，他们也要保护她。
“上啊，保护我们的女皇陛下！！”
“噢！！！”
一呼百应，所有人都奋勇而上，但谁能敌得过暗日力量下的萨鲁，一扑上去就死的大有人在。
人多，不过是一时的拖延。
伊斯很清楚，就算将船驶离了，依照萨鲁的能力，追上不过是时间问题，眼下，死伤过半，再这样下去，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保护她了。
她现在又是这副心魂俱灭的样子，这让他心惊，更让他心痛，她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像是把心门牢牢的关上了。
“伊斯大人，我们出发来来救援前，希腊曾来过消息，说是会派船来支援。”船上的一个士兵说。
伊斯想，这一定是希腊王的派来的，看来他安全回到雅典后，就苏醒了。
“他们有说什么时候会来。”伊斯急问道。
“应该就快到了，但是来的方向就……”
混战所引起的仓促，让他们无法辨别方向，这海上东南西北都看起来一样，又是黑夜，刚才慌忙转舵，不知道转到哪个方向了。
熟知方向的人，也在混乱中不知所踪，这艘船上不过十人，却全不是善于航行的人。
伊斯一惊，万一船行驶的方向和希腊船队相反，那岂不是……
他惊骇的抽着气，慌忙间阿尔缇妮斯，置于一旁，起身到船栏处，看向茫茫的大海，暗夜下，看不到尽头，哪里是哪里根本分不清。
赫梯的士兵已经保护不了她多久了，如果被抓回去，她会生不如死的。
他心急如焚，握着护杆的手乱颤。
怎么办？他想要保护她。
可他只有这一个长才——预知，可是以往这个长才都没能保护她什么，她还不是一样再遇险，一样的受到伤害。
但，他唯有这个。
这次能帮得了她吗？
深遽如潭的双眸迷离地望她，宛如微耀的星光，凄迷的照耀着。
第三次的即时预知，代价会是他的生命，如果失败了，还有谁能保护她。
不，他要相信自己，他能保护她。
他微掀薄唇，缓慢蠕动，朝着远方低喃着谁也听不到的话语，温情的目光中透出一种绝然。
血印在他额头灿亮，红如鲜血，涌动出的力量，窜过四肢百骸，如同碾碎的痛苦，让他暗吼不已。
澄澈的目光凝聚出一抹幽远，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希腊威武的战船。
他们就在那里，只要这艘船能前进到那里，就能汇合……
“……那里……往哪里走……”颤抖的手抬起，指着一个方向。
伊斯语声艰涩暗痖，他惊骇地倒抽一口气，微退了一步，未说完，便猛地咳了起来。
剧烈的痛，侵蚀着他残存的意识，发丝遮掩无法得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一阵喃喃低语之声断断续续，“快……过去……过去……”
士兵惊诧于他为什么会知道，但这时已容不得多想。
“快，快将船调转方向！！”
巨大的船身，猛然那调转了方向，船身的抖动，让伊斯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地。
寒冷，剧痛，让他无法挪动一分，生命作为代价的预知，会让他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但看到依然坐在甲板上，毫无反应的阿尔缇妮斯时，他奋力爬了过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阿尔……你有救了，你有救了，我能帮到你了……能了……”
冰冷的手抚上她的脸，残喘的呼吸，让他知道，自己即将死亡，他并不害怕，只想将她的一切都印入眼底。
坚持下去，等希腊的船来了，他才可以闭上眼睛，对了，还有那把箭，不能留着，他要扔了它，颤抖得从腰际拔出箭，使力地扔出船。
听到扑通一声，他笑了，仰躺在甲板上，等待死亡的来临。
船啊，再行驶的快一点。
再快一点。
残留的生命，开始点点滴滴流逝。
他咬牙硬撑，不断的回想着她的一切。
在卡哈格市牢狱中，她的风华，她的睿智。
在圣地尔格山脉，她的英姿飒飒，她的运筹帷幄。
在奇卡鲁市的宫殿里，她的伤心，她的痛苦。
还有很多很多……
他也想到了自己。
一直以来，他似乎都没有帮到过她什么。
为了留下她，他自绝，却被她所救。
为了能留在她身边，他舍弃米特大神官职位，甘愿屈居赫梯。
为了保护她，他放弃了做一个男人。
但是，他还是没能帮到她。
他是那么无能。
但，这次……这一次……布努雅神啊，乞求你，保护她，让她平安，幸福，快乐，永远永远……
“是希腊的船，他们来了。”甲板上响起士兵们叫嚷。
伊斯听到了，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那架着浪涛而来船舰。
来了，他等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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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下去，等希腊的船来了，他才可以闭上眼睛，对了，还有那把箭，不能留着，他要扔了它，颤抖得从腰际拔出箭，使力地扔出船。
听到扑通一声，他笑了，仰躺在甲板上，等待死亡的来临。
船啊，再行驶的快一点。
再快一点。
残留的生命，开始点点滴滴流逝。
他咬牙硬撑，不断的回想着她的一切。
在卡哈格市牢狱中，她的风华，她的睿智。
在圣地尔格山脉，她的英姿飒飒，她的运筹帷幄。
在奇卡鲁市的宫殿里，她的伤心，她的痛苦。
还有很多很多……
他也想到了自己。
一直以来，他似乎都没有帮到过她什么。
为了留下她，他自绝，却被她所救。
为了能留在她身边，他舍弃米特大神官职位，甘愿屈居赫梯。
为了保护她，他放弃了做一个男人。
但是，他还是没能帮到她。
他是那么无能。
但，这次……这一次……布努雅神啊，乞求你，保护她，让她平安，幸福，快乐，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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