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绝非善类_西京梦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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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绝非善类

  “在想什么?”耳边响起一声温和的问候,猛地打断了宁王的思绪。

  “平江节度使,赵擎。”宁王道,“唰”地打开折扇,“呼呼”扇了几下。乌骨玄面,淡雅的幽香缓缓弥漫至车厢四角,微微抚平了他紧蹙的眉心。

  “赵擎?”侍卫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那个蠢货,想他做什么?”

  “蠢货?”宁王挑眉看他,“我不信你没想到此事背后的缘由,却又在我面前装什么样?”

  “哦?背后的缘由?”侍卫不以为忤,只是微微一笑,“在下是有些拳脚本事,可脑子却不甚灵光,还要殿下为我解惑。”

  宁王紧盯了他一眼,却见他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不由气闷地喷了口气,道:“你是奉母妃之命同我一道南下的,母妃信任你,什么事都不瞒你,那朝廷中之事你也该知道得八九不离十。赵擎的属地远在平江,可虞州事变之后,却是他率领援军剿灭叛匪。父皇不信任近在比邻的南州军,却要他千里驰援,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侍卫轻轻一笑,“意味着赵扶一事并未削弱陛下对长公主的信任,意味着赵侯虽死,赵氏却气数未尽,意味着赵擎立此大功,赵家即将青云直上......是这样吗?”

  “长公主?”宁王愣了一下,“是了,我忘了还有姑母。”

  “呵,这个人你可不该忘。”侍卫点了点他,“自从独子惨死,她不知怎的把这笔账统统算在了太子和端淑皇贵妃头上,这些年上蹿下跳,可没少在离间圣上和太子一事上下功夫。”

  “离间......”宁王不安地咬了咬唇,“父皇此次先是将皇兄禁闭,又不声不响地让赵擎端了沈重山的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早就不信任皇兄了?”

  侍卫摇着头笑了:“殿下果然是仁善之人,满脑子的父慈子孝。”

  宁王不豫地盯了他一眼:“此言何意?”

  “殿下,”侍卫耐心道,“圣上和东宫可不是普通的父子,在此之前,他们首先是君臣。殿下见过毫不猜忌臣下的君主吗?”

  “这......我也是父皇的儿子,难不成父皇也猜忌我吗?”宁王大睁着一双受伤的眼。

  侍卫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道:“你说呢?”

  “我......”宁王越发不安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思量此事,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好。我本不想来西南的,可皇兄言辞恳切,我见不得他伤心便应下了。但我万万没想到西南会是这样一番景象,更没想到的是,父皇已然知晓了全部事实,却隐而不发,直到最后一刻才派兵打扫战场。我一直在想,他能把时机掐算得如此精准,会不会早就在西南埋下了眼线......会不会,会不会咱们在西南的所作所为,咱们和沈重山的几次接触,他都一清二楚?否则这么危险的事,他为何不阻拦我,任由我携旨南下?难不成他以为我早就跟沈重山同流合污,想把我在西南一并查办了?”

  “呵呵呵呵......”话音刚落,侍卫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宁王不由恼怒,双目蹿火地盯着他。

  “殿下呀殿下,您还真是可爱。”侍卫毫无惧色,仍是温和地看着他,“我见你这些日子情绪一直不好,原来是在想这个。既然有顾虑,为何不早些与我说说呢?”

  “与你说?”宁王嗤之以鼻,“你是母妃的心腹,却不是我的心腹。母妃信任你,我却对你尚有顾虑。”

  “哦?”侍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为何今日又将心事都告诉我了?”

  “那是因为......”宁王忽然语塞,脸色不由涨红了。

  “呵呵,好了。”侍卫见好就收,又正色道,“殿下的疑虑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没必要。”

  “没必要?”宁王不解。

  “对,没必要。”侍卫微微一笑,“先不说这个,我倒是很好奇,殿下为何会生出这样的顾虑。那可是你的父亲,你居然怀疑他要杀了你,难道殿下对自己的父亲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闻言,宁王阴冷地盯了他一眼,第一次真正动了怒:“父皇不仅是我的父君,更是九五之尊的圣上。你说话小心些,对我不敬也就罢了,若是不敬父皇,哪怕母妃护着你,我也定会要了你的命!”

  侍卫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但他很快就又调整过来,摆出惯常的微笑,道:“岂敢岂敢,无论圣上还是殿下,卑职都不敢有一丝不敬。只是虎毒尚不食子,殿下却对自己的父亲......哈,是卑职多言了,还请殿下恕罪。”

  宁王眼底也闪过一丝犹疑,但还是嘴硬道:“我只是怕与皇兄的筹谋败露,受父皇责罚,你莫要想多了。”

  “是,”侍卫恭敬颔首,“但卑职想请殿下连这点疑虑也不要有。”

  宁王皱眉道:“为何?”

  “因为有我。”侍卫又笑了,笑得云淡风轻,“有我在,就没有人能威胁殿下。不论是那个自命不凡的虞州刺史,还是您那位自作聪明的皇长兄,亦或是......”

  他卷了卷唇角,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宁王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眯了眯眼,道:“你的意思是......”

  “重金之下,什么‘一仆不侍二主’的美言都是空谈。”侍卫抬眼望着虚空,“虞州是有些麻烦,但那些人能认一个主子就能认第二个,单看谁给的利润丰厚了。”

  “你......”宁王不禁咋舌,“你竟然能撬动......”

  “万事无过‘人心’二字,”侍卫淡淡地看着他,“是人就有自己的弱点,只要拿住了他的弱点,什么皇权,仕途,财富,全都一文不值。”

  “可那是......那是父皇......”宁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我母妃,我母妃怎会认识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侍卫道,身子忽然前倾,骤然拉短了与宁王的距离,“在殿下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宁王猛地向后躲了一下,反应过来又有些恼怒,坐直身子道:“藏头露尾,阴险狡诈,绝非善类!”

  “唔......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侍卫怔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好,好好好。‘绝非善类’,这个形容实在精准,卑职还要多谢殿下了。能在殿下心中博得如此评价,卑职心满意足。”

  宁王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不知所谓。”

  侍卫无所谓地笑了笑:“殿下不知道也好,有些事么,我们这样‘阴险狡诈’的恶人做了就行了。殿下只管做光风霁月的殿下,您前面的路,会有人帮您铺好的。”

  闻言,宁王晦涩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不再看自己,而是自得其乐地悠闲微笑,想了想,还是咽下了几乎出口的话。

  “怎么,还有心事?”侍卫温和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样,一点心思都瞒不过他的眼。宁王不想看他,透过车帘缝隙望着窗外,故意含糊其辞道:“再过五日就到京城了。”

  没有回答,宁王正觉得诧异,眼前却多了一方手帕。他垂眸看了看,又不解地抬起头来,对侍卫挑了挑眉。

  侍卫微微一笑,轻手轻脚地把手帕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颗小小的,红豆也似的珠子。宁王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不由越发不解,又抬起头来,眉心皱成了一个浅浅的“川”。

  “此物名唤红鲤珠,是从沈重山的尸身上找到的。”侍卫有条不紊道,“殿下也许没听说过这个东西,可它其实是东蛟国的至宝。有诗云,东海有红鲤,腹结赤色珠。遇水化无影,血热重结形。跗骨**髓,悄悄摄人魄。魂去无所引,神亦无所踪。也就是说,这么个小东西,如果运用得当,便能控制人的心魄,让他对你唯命是从。”

  “控制人心?”宁王微微一惊,再低头看向这枚珠子时,目光中就多了一份惊疑和敬畏。

  侍卫目色深沉地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全世界都尽在掌握。

  宁王盯着红珠看了一会儿,慢慢品过来他话中的深意,不由惊怒地抬头望着他:“你把它给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

  “不不不,在下什么都不想。”侍卫摆手笑了,“在下把这枚珠子给殿下,是想让殿下随心所欲,行你所想。”

  “行我所想?”宁王的眼神闪了闪。

  “没错。”侍卫道,“是人都有欲望,是人也都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有时候使用些非常手段也未尝不可。”

  闻言,宁王忌惮地看了他一眼。可不知为什么,这个人的话就好像带着钩子一样,每一句都正正好好钩在他心坎里。他又低下头去望着珠子,心头不可抑制地动了动,一个让他单是想想就兴奋震颤的想法慢慢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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