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虐杀_西京梦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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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虐杀

  “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

  “哎哟,外公,饶了我吧!啊!......”

  “十八!十九!二十!老爷,数满了。”

  “放他下来。”

  卫国府厅堂内,凌萧坐在一侧,望着跪在正中央,血肉模糊的檀荇,心中微有些不忍。但外祖父这二十板子打得确实在理,檀荇这几日,实在是太荒唐了。

  “因着我的关系,严大人先给你录了口供,就让你回来了。”外祖父盯着檀荇道,“与你一同被押进去的,现下还全都待在里面。案情一日不结,他们就一日不得出来。这是国公府给你的特权和体面。你身为府里的少爷,享受着特权,就要顾着国公府的颜面。我凌家自立世以来,从未出过流连花街柳巷之辈。若再有一次,你自行离府,从此与我凌氏再无干系。”说完,他冷着脸,起身离了厅堂。

  外祖母见他出门,连忙遣人将檀荇扶到一边早已备好的软榻上,又着人去请大夫,自己抹着泪问道:“荇儿,疼不疼啊?”

  怎么不疼?

  檀荇满脸豆大的汗珠,哆嗦着煞白的嘴唇,却半句不敢抱怨,只带着哭腔委屈道:“外祖母,我真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背,平时都好好的,怎么我一去就出了人命了呢!”

  “我早就说过让你离那个段家小子远一点,远一点,你非不听!”外祖母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看!现在出事了,怪得了谁?”

  “外祖母,我是真的后悔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檀荇涕泪横流地道。

  “唉,”外祖母叹了口气,道,“这话我信。府衙大牢不是闹着玩的,光是进去走一遭都瘆得慌,更别提被人捉进去,关押受审了。你这次可也长长记性,以后莫要再跟这些人、这些地方有所牵扯了!”

  “是,是!”檀荇一连声应道,说完又戚戚哀哀地抽泣起来。

  “你外祖父......”外祖母顿了下,又叹了口气,道,“他也是被你气急了,才会说这么重的话。你也是,真不让人省心!早知道就把你留在鹰城,元京的花花世界太大,引得你都收不住心了!”

  “外祖母......”檀荇趴在软榻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外祖母最是见不得他掉泪,此时便心软道:“唉,行了,行了。挨了这顿打,你日后好歹收收心,好好读书,习武健体。咱们并非寻常人家,也不用你挣什么功名。但求你清白正直,长大后能顶天立地,就算给咱们府里,给你自己长脸面了!”

  檀荇哭得更厉害了。

  “管彤,”外祖母对身边的大丫鬟道,“你让厨房做点稀粥小食来。小少爷闹腾了一天,还没进晚点呢。”

  “欸。”管彤答应着去了。

  不一会儿,大夫也来看过,上了药。众人陪着檀荇吃过饭,便将他送到了自己院中。丫鬟们将床铺好,将他安置了,便鱼贯退了出去。

  凌萧坐到他床边,看着他惨白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表兄,你骂我吧!”檀荇见他如此,自己倒先慌了起来,生怕他如外祖一般厌弃了自己。

  “骂你什么?”凌萧道,“骂你不该不听外祖母的话,与段锦澜混在一处,还是骂你不该不自珍自重,流连秦楼楚馆?你与我一般大,这些话我原也说不得你。只有一点望你记住:不论你做什么,同谁一起,心里总要有个数,不要被人带偏了才好。”

  “嗯。”檀荇望着他,在眼中噙了多时的泪终于掉了下来,“我只是听人说那觅香楼里有多么多么好的丝竹,姑娘们多么多么漂亮,就想去开开眼。谁知道里面乌七八糟,我当时就后悔了,心想以后再也不来了。可谁想到更大的事还在后头,这好好的,就出了人命案子......”

  凌萧叹道:“赵扶嘴上不积德,又蒙昧愚蠢,仗着侯府和长公主的势处处得罪人。遇到胆怯的,或是不同他一般见识的也就罢了。可他万万不该拿别人的痛处寻开心,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段锦澜呢?”说到这儿,他看了看檀荇,问道,“他与你一同被押进大牢,现在怎么样了?”

  一提到段锦澜,檀荇眼中登时闪过一丝不忍:“嗐,别提了。赵扶死在觅香楼里,平南侯府没一会儿就得了消息。长公主不顾衙役阻拦,带人强行闯了大牢,逮着段锦澜就往死里打。段锦澜差点就没命了,后来是段家也来了人,拼死把人抢了出来。两家就在牢里打了起来,衙役都不敢劝。后来还是府尹大人来了,才把他们都劝了出去。段锦澜就关在我旁边,满脸的血,趴在地上和堆破布似的,一动也动不了了......”

  说到这儿,他轻轻打了个颤。

  凌萧暗暗叹了口气:“出了这样的事,侯府岂能善罢甘休?段锦澜是肯定出不来了,明日早朝也有的吵了。”说完,他见檀荇面色疲惫,便道,“你也歇着吧,我回屋去了。”

  “好,”檀荇答应了一声,忽然又拉住了他,咬了咬嘴唇,有些迟疑道,“表兄,我被放出来前,段锦澜好像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凌萧凝眉。

  “他说......”檀荇又咬了咬下唇,“我也不知道自己听的对不对,他当时嘴里都是血,话也说不清楚。他说......他好像是说了两个字......沉冤。”

  沉冤?

  莫非是觉得自己冤枉,百口莫辩?可这件事明明白白,的确是他与赵扶发生口角进而杀人。目击者众,有何冤情可言?

  或者是说他父亲,前吏部尚书段毅?可段毅之死,不论是意外还是人为,都与冤情扯不上关系。说一句死不瞑目倒还可得,若说沉冤,未免言过其实。

  凌萧一路思量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大晚上的忽然被小厮从山上叫下来,一路心惊胆战,他已然觉得十分疲累。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回屋后稍作洗漱便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他便收拾停当,准备回监赶早课。经过檀荇的院子,却见院门大开。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一进屋门,就见檀荇竟然醒着,但不知为何,趴在床上瑟瑟发抖。他忙走过去,檀荇见是他,就像见了救星一般,立刻抓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凌萧问道。

  “表......表兄,”檀荇哆哆嗦嗦道,一边说一边抽气,“段锦澜,死,死了......”

  “死了?”凌萧也是一惊,“是昨日打得太厉害了吗?”

  “不是。”见自家少爷说不利索,大保插嘴道,“少爷昨日就让我等在大牢外面打探消息,我好容易买通了一个狱卒才打听到,段锦澜死了,被人砍断手脚,用麻绳勒死了!”

  “什么?”凌萧心下一惊。

  “听那狱卒说,昨夜闯进来一伙黑衣人,把当值的打晕了。等他们再醒过来,就闻到很重的血腥味。找过去一看,就见段锦澜被吊在自己的牢房里,整个人血肉模糊,还短了一截。他们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手脚都被砍去了一截,是活着的时候砍的,刀口上的皮肉都卷缩着。他脖子上系着一根麻绳,勒得极深,连骨头都露出来了,头朝天仰着,两只眼睛睁得溜圆,死不瞑目呢!好几个人当场就吐了,府尹大人连夜被叫了来,一看就下令封锁消息。要不是我银子给得多,那狱卒本也是不肯说的!”

  一语毕,满屋静寂。

  凌萧心中也不禁骇然。

  虽说段锦澜杀了赵扶,但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报复,还如此的明目张胆,平南侯府真是豁出去了!可如此一来,段家也势必不肯善罢甘休,少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心下暗暗叹了口气,耳中忽听一阵“咯咯咯咯”之声。他低头一看,就见檀荇满头冷汗,眼里惊恐万分,牙关紧咬,那“咯咯”的声音竟是他在恐惧之下,上下齿打架发出来的。

  凌萧双眉一蹙,伸手按到他肩上,就发觉他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檀荇被他的手一碰,先是惊地一颤,接着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握住他的手腕。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望着他,道:“表,表兄,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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