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_黄金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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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楼内的高层会议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会议云集董事高管,独会议桌上的主位空着。

  牧汉霄独自坐在办公室。他在打电话,电话那头不知是谁,他燃着根烟,听了会儿电话,随后挂掉。

  桌上的座机响起,牧汉霄接起来。电话那头是听起来有些不安的秘书,“牧总,您的弟弟牧羽来访,我们已告知他您在开会,但是他执意要上来......”

  话没说完,门口已响起隐约脚步声。牧汉霄放下电话,按下门的开关,顺手灭了烟。

  牧羽如入自家般推开门走进来,身后跟着紧张不知该如何劝阻的几位秘书。牧汉霄示意他们离开,然后关上了门。

  “下午好啊。”牧羽轻巧踱步进来,悠闲四处看看。牧汉霄的办公室风格老派,了无生趣,显得突然闯进来的牧羽鲜亮得突兀。

  牧汉霄说:“出去几年,就把基本的礼节丢干净了。”

  牧羽听得乐不可支。他随手拿起牧汉霄办公桌上的玉石把玩,漫不经心道:“什么基本礼节?是进门没有敲门说声您好,还是小小年纪就把手无寸铁的女孩推进游泳池?”

  牧汉霄没有理会他。牧羽绕到办公桌前,桌子挺大,沙发离得远,他索性脚一抬坐到桌上,就坐在牧汉霄手边。

  他的行为狂妄之极,从没有人敢这样对牧汉霄不敬。但牧汉霄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牧羽一眼,他的目光沉沉,无人能读懂情绪。

  “你不是最会管教人了吗,牧汉霄。”

  牧羽一手撑着桌面,偏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男人。天光灰亮,高楼的风景一览无遗。越到高处,光越是冰冷。

  “怎么到你最宝贝的弟弟这里,你就不管了?”牧羽放轻声音,如与人温柔细语。他的眼神冰冷,锁定牧汉霄的脸,“你凭什么偏心他?”

  牧汉霄沉声说:“你不该招惹他。”

  “我受罚了,被你们的好母亲差点打死。”牧羽笑眯眯地,“牧汉霄,你想看看吗?”

  他抬手放在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上,解开。牧汉霄冷冷看着他,“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

  “你不敢看?”

  牧羽解下第二颗纽扣。他的皮肤雪白,脖颈和锁骨细腻,午后近傍晚的光界限模糊,既不明亮,也不热烈,朦胧的一片淡金将牧羽笼罩。

  “凭什么当初我被赵梦令关了三天三夜,你一次也不来看我。现在牧知野犯了错,你不闻不问?”

  牧羽解开了衬衫纽扣,洁净的胸口和小腹衣衫半掩。他慢慢褪下衣衫,肩头瘦而润泽,后背漂亮的蝴蝶骨欲飞,鞭痕在他的身上留下可怖的数道淤青。他的伤口恢复缓慢,痕迹要过很久很久才会消泯。

  “牧汉霄,你的规矩呢?”

  牧汉霄站起身。

  他的身影挡去了牧羽身上所有的光。牧羽抬起头看他,笑得无谓,“又想把我扔出去了?”

  “衣服穿上。”牧汉霄的声音低沉。

  “不要,哥哥。”牧羽温软地叫牧汉霄哥哥,全无防备地抬起双手,对牧汉霄露出他脆弱的胸口和腹部,“我这么痛,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也不管我?”

  “如果你稍微有自知之明,就应该和他们保持距离。”

  牧羽笑起来,而后收起笑容:“你也知道,我没有那种东西。”

  两人沉默对视。牧羽毫无退缩之意,抬着手好整以暇坐在牧汉霄的桌上。两人离得很近,错温的呼吸缓缓交汇,牧汉霄的体温久违地靠近牧羽,那一刻牧羽晃了神。

  逆光让牧汉霄的神情被黑暗隐去,男人的气息很冷,平静地收敛了粗暴和压迫的因子,只有不可捉摸的躁意。牧汉霄拉过牧羽的衣服,手法不算温柔,牧羽被扯向他,散乱的衣服被规整扣上纽扣。

  牧羽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他盯着戒指,半晌抬起头,“哥,你和嫂子好甜蜜啊。”

  牧汉霄不理会他。牧羽靠近他的脸,“你爱她吗?”

  “幼稚的问题。”

  “爱很幼稚吗?”

  两人的距离不能再近了。牧汉霄扣好他的衬衫,牧羽的唇离他一指之间,他们的影子早已亲密无间地交叠。

  牧汉霄看向牧羽。他的眼眸深黑,深处像空无一人的黑色宇宙,恒星的死亡与星云的爆发都静谧。

  而牧羽的双眼清亮润泽,跳跃的星点翠绿像树梢间绽放的新芽,漂亮生动得无与伦比,顷刻引人失足深陷。

  牧羽被霍地握住下巴。牧汉霄一手握住他大半张脸,修长有力的手指摁得他疼。那枚婚戒抵在牧羽的颚骨上,令牧羽痛的同时,又阵阵想发笑。

  “你和牧知野身份有别。”牧汉霄终于回答了他的那个问题,“这就是规矩。”

  课上正进行自由讨论,牧知野坐在电脑前转笔。

  他不用干活,自有人抢着替他做。他身边从不缺朋友,其中跟他最紧的就是何城。

  何城吊儿郎当地和旁边女孩撩了几句,转头见牧知野一脸不高兴,凑上来搭他肩膀,“野哥怎么了?最近老垮着张脸,谁惹你不高兴?”

  牧知野烦得很,挥开他的手。何城没皮没脸嬉笑:“还为那天的事生气呢?你不是说你妈替你出气了么。”

  出气是出气了,看见牧羽挨揍,他高兴得很。但是他也挨了二哥的教训,大哥竟然还停了他的信用卡!最令他不解的是牧羽居然还敢出席大哥的婚礼,在好好的婚宴上搅浑水他是没被打够吗?

  牧知野踹何城泄愤,“还不是怪你!非要把那女的拖到聚会上。”

  何城说:“我还不是看不过她瞧不起人的样子?一个只会念书的书呆子,家里也没个钱,凭什么大庭广众给你冷脸?不就让她泡泡水长长记性么。对了,那女的竟然还敢来上学唉,胆子也够大的,要不要再去吓唬吓唬她?“

  牧知野正为牧羽的事烦心。大哥婚礼那天他被牧羽明嘲暗讽一番,现在还气得上火,“懒得管她,我现在烦得很。”

  何城显然也对那女孩没什么兴趣,他又搭上牧知野的肩膀,这次放低了声音:“野哥,我挺好奇,你那私生子的哥......”

  牧知野横何城一眼,何城咧嘴笑。何城长得桀骜,剃个极短的板寸,笑起来有一股子邪性。何家靠房地产发家,靠着牧家的势力开枝散叶,两家算是长期的生意伙伴。

  “别的不说,长得是真漂亮。”

  牧知野嗤笑一声:“他亲妈是个艳星,你说他漂不漂亮?”

  何城哈哈大笑,笑完摸着下巴琢磨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凑过来,“他叫什么来着?”

  “牧羽。”

  “你家都不待见他吧?”

  牧知野不耐烦道:“谁家能待见这种人?问的废话。”

  何城痞子似的转椅子,转了好几圈,不知在想什么。牧知野狐疑看他一眼,“......你别是看上他了吧?他他妈都二十四了。”

  “哪能啊,我就随便问问。你们家真没人喜欢他?”

  “他敢碰我一下,我妈就直接把他送进医院,谁敢说话?”牧知野冷冷道。他不想谈论太多关于牧羽的事,何城会看脸色,马上岔开了话题。

  牧羽伤没好全,又三天两头折腾,回到家后发烧反反复复,李冰干脆就在他家客房住下。

  费尔根据牧羽的身体状况转换了每日食谱,牧羽天天吃淡食水果,想吃烧烤,费尔不给吃。

  牧羽想抽烟,李冰也不让。他趁李冰不在家到处找烟,翻遍家里所有角落,震惊地发现家里所有的烟都不见了,酒也全都不见了。

  李冰回来后见他把家里翻得一团乱,淡定说:“牧先生,我会严格督促您戒烟戒酒,从今以后家里不会出现任何烟酒类物品。”

  牧羽累得喘气叉腰,指大门:“你被辞了。”

  李冰对他礼貌一鞠躬,回去他自己的客房。牧羽拿出手机给陆豪打电话,让他给自己送烟来。

  “还敢给老子抽烟?!”陆豪在电话里骂他,“你小子这辈子都别想再碰这玩意!”

  牧羽不信邪,又给霍诗音打电话,被霍诗音无情拒绝。几人商量好似的,坚决不配合他要抽烟喝酒的要求,牧羽把手机摔床上,拿被子把自己一裹,饭不吃了,绝食生气。

  李冰站在门口敲牧羽的房门,“牧先生,请务必注意身体,情绪不可太过起伏。”

  没动静。李冰一看饭点时间都快过去了,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开门进去,就闻到一阵浓香。

  高大的费尔端着餐盘走过来。餐盘里装着一碗汤,一小笼包子,一碟甜品。汤是土豆甜萝卜和菠菜加奶油煮出的浓汤,包子是费尔揉面干皮搅馅,一手一个捏出的疏菜肉末包,甜品是蛋白霜慕斯,慕斯上顶着一朵精巧卷出来的小花。

  费尔在厨房忙活一下午,做出这一盘晚餐,端正站在牧羽房门前沉默地等。李冰闻着香味,小声问费尔还有剩的没。

  费尔说等牧先生吃完。

  两人杵在牧羽房前等。就这么站了快二十分钟,门里终于传来了动静。

  房门打开,牧羽穿着睡衣站在门里。香味顺着门缝飘进他的房间,飘进被子缝,总算把他从被子里勾了出来。

  牧羽坐在小吧台上吃晚餐,费尔做完饭就安静走了,李冰经过雇主的同意,把剩下的汤和包子扫空。

  实在太美味。

  牧羽兴趣缺缺吃完晚餐,打开笔电开始今天的办公。他太久没去公司,公务积累太多。

  然而等他打开邮箱,却见大多邮件已在霍诗音这一层被回复或被给出解决方案,牧羽大概翻看一遍,就知道有些回复并不是霍诗音的风格,想必是谢鸣的主意。

  谢鸣做出了一整套非常详细的人资政策和财务细则,此时就躺在牧羽的收件箱里。牧羽打开文件细细翻阅,下意识摸手边,摸了个空。

  他终于彻底失去耐心:“李冰!”

  李冰适时地端着一杯热牛奶出现,把牛奶放在牧羽的手边。在牧羽深吸一口气真要发火的时候,他又变出一碟小点心和一小盒烟。

  “想抽烟的时候可以吃些零食,或许可以缓解。”李冰温声道,“这包烟是您一个月的量。头三个月我会如此控制您的尼古丁摄入量,往后会逐月减少摄入量,直到您可以彻底戒掉烟瘾。”

  牧羽拿起烟盒打开看:“里面就五根烟。”

  “是,牧先生大体上一周可以抽一次烟。”

  牧羽冷笑,把烟盒扔在了李冰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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