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再别康桥_大不列颠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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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再别康桥

  第153章再别康桥

  格林威治区的中央大街上,一辆公共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着。

  车厢里,亚瑟望着坐在他对面吹着口哨看小报的埃尔德,禁不住叹气道:“我不是让你去买身新衣服吗?难不成你觉得格林威治的服装店能好过伦敦西区?”

  埃尔德浑不在乎的翻开报纸的下一页,他一边聚精会神的阅读着上面的劲爆剧情,一边回道:“买一身能够出席上流宴会的新衣服也太贵了。况且我又不是什么社交达人,也许一个月都未必能出席一次宴会,买了衣服又不怎么穿,这也太亏了。”

  “那怎么办?虽然我听他们说,‘蓝袜社’的夫人小姐们并不是很看重给他们讲课的科学家们穿着是否得体,但你这家伙懂科学吗伱?我问你,什么是左手定则,什么又是右手螺旋定理,实在不行,你最起码要理解黑斯廷斯力吧?”

  埃尔德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剪刀,顺着报纸边缘将今天他满意的内容小心翼翼的剪下来收进怀里。

  “亚瑟,你就别替我操心了。宴会上穿的盛装,我通常都是直接去我叔叔家里拿的,反正他上个月就搭船去了地中海舰队的驻地爱奥尼亚群岛,我俩体型又差不多,他那一大箱子衣服借我穿穿又能怎么样?”

  亚瑟闻言,知道这小子肯定又没存什么好心,他问道:“你天天惦记着从你叔叔家里拿东西,你叔母和表妹能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埃尔德一挑眉道:“科德林顿夫人同样对她们发出了宴会邀请。我不是和你说过吗?科德林顿将军可是我叔叔的老上级。既然我也要去,她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在宴会上丢卡特家的脸吧?对了,亚瑟,我可得和你说好了,如果在宴会上没人约我妹妹跳舞,你可得替她解围。”

  “怎么解围?”亚瑟皱眉问道:“我可不会跳舞,我要是上去约她,最后丢的可就不止是她的脸了。”

  埃尔德头疼的捂着前额:“那可就难办了。那个小妮子听说我认识你这位宴会的主宾之一后,就缠着我要让她在周日的宴会上出风头。你就算不会跳舞,也得给我想个办法,把她给显出来。”

  亚瑟瞥了眼车窗外:“显出来?这好办。回头你让你妹妹代替你,在宴会上帮我搓手摇发电机。”

  埃尔德听见这话,忍不住抱怨道:“亚瑟!你能不能不要总出这种馊主意?人家贵族小姐的名声都是‘柔弱’‘美丽’,怎么到了我妹妹那里就变成了‘能持续转动手摇发电机’?这像话吗?你再好好想想,我目前还不愿意那么快就被她结束我丰富多彩的生命。”

  亚瑟听到这里,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什么女人总是更注重自己的外表,而不是试图让自己显得更聪明?”

  埃尔德听到这里,不由冷哼一声,提了提自己的衣领:“很简单!因为男人大多都很愚蠢,但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瞎子。”

  亚瑟挑眉问道:“所以呢?你属于哪部分?”

  “哼……”埃尔德不在意的摆手道:“亚瑟,在这方面,我非常的有自知之明。”

  “谢天谢地。”亚瑟从他手里拿过那份被剪了大半边的报纸:“咱们伦敦大学设立的初衷可不是为了让你接受这样的教育。”

  坐在车窗上看风景的阿加雷斯闻言,坏笑着吹了声口哨道:“喔!看来伦敦大学的教学理念确实开放,愚蠢的男人和不解风情的瞎子都可以平等的坐在课堂里。”

  亚瑟瞥了一眼红魔鬼,但还未等他和埃尔德继续讨论自己到底算不算瞎子的问题,那边埃尔德已经把妹妹带来的烦恼抛之脑后了。

  这家伙满脑畅想着自己在宴会上到底会发生怎样的邂逅剧情:“喔!亚瑟,你说,我如果在舞会上得到了一段爱情,你说我到底是应该坦然接受呢?还是应该拒绝的毫不留情?”

  亚瑟翻动着报纸,开口道:“如果这事发生在我追捕弗雷德之前,我可能会劝你拒绝,毕竟你马上就要开始环球航行了,这一去就是五六年,时间可能会伤害你和伴侣之间的感情。但是在登上贝格尔号之后,现在,我的态度变了。”

  埃尔德愣道:“为什么?”

  亚瑟放下报纸,认真的答复道:“因为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宁愿看见你和人类拥有一段感情,而不是和一条鱼。埃尔德,你得反思一下自己,如果继续这么干下去,你迟早会下地狱的!”

  “喔!亚瑟!”埃尔德有些感动:“你总算理解我为什么总有那方面的冲动了,这不是我的个人品行有问题,而是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们的共性。”

  “我充分的理解你,而且也终于明白贝格尔号上为什么要带一个随船牧师了。”

  亚瑟道:“菲茨罗伊上校之所以让查尔斯跟着贝格尔号,就是为了可以请他随时随地的代替上帝原谅你们。埃尔德,你听我的,犯错之后及时向查尔斯忏悔,及时减轻自己的罪孽。你死后一定要上天堂,千万不能下地狱。”

  埃尔德欣慰道:“亚瑟,你总是这么替朋友考虑。”

  亚瑟摇了摇头:“不,埃尔德,你把我想的太大气了。我不是为你考虑,而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不想在自己死后,依然在地狱里看见你。”

  埃尔德闻言有些不高兴:“亚瑟,你他妈的!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就这么讨厌我?喝酒、看戏,我哪次没带你?”

  亚瑟看起来有些无奈:“不不,埃尔德,我们之间的友谊没有任何问题。我只是不想在死后被地狱里的魔鬼们讥讽:‘大家快瞧,站在那边的那个家伙,他有个朋友下地狱是因为日鱼。’

  埃尔德,你如果执意要在死后下地狱,我可就得努力往天堂去了。”

  埃尔德闻言翻了个白眼,他直勾勾的给了亚瑟的肩膀一拳:“真他妈有你的!我必须再三向你澄清,我可没和鱼发生过关系,我那次只是想给你解释解释水手们的特殊风土人情。”

  语罢,埃尔德赶忙转换话题:“话说回来,你今天特地跑到格林威治做什么?你现在不是在大伦敦警察厅总部办公吗?今天特地跑过来是为了怀念一下往日贫穷卑微的自己?”

  亚瑟见他不想提这茬,于是也跟着顺坡下驴:“我来找一位在格林威治开乐器行的先生,他也会是周日宴会上闪耀的明星之一。”

  亚瑟伸出脑袋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冲着车夫开口道:“麻烦就停在这里,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走过去就行。”

  语罢,亚瑟推开车门,带着埃尔德穿过雨后泥泞的街道与拥挤的人群,二人穿过之前房产经纪人为他们介绍过的那间公寓,不远处就是一间拥有棕色杉木屋顶的三层红砖房。

  一楼对着街的红门边靠着一个广告牌,上面写着——传承三代,物美价廉,大师工艺,童叟无欺。

  而门上的招牌则标注了它的大名——惠斯通乐器行。

  而透过商店的橱窗,还可以看见用白漆粉刷的干净墙壁上,挂着的一排排乐器。

  里面既有小提琴、钢琴和竖琴这样能上得了大场面的宫廷乐器,也有街头艺人们常用的雷贝克、排箫又或者是长笛。

  当然,这里也少不了军队里用于下达命令、控制部队前进速度的小号与挂在脖子上一边前进一边敲击的军鼓。

  埃尔德蹲在橱窗边看了一眼,忍不住点头道:“想不到格林威治还有这种商店。这店里乐器品种的丰富程度,简直完全不输伦敦那几家最大的乐器行。不过这家店的老板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为什么要把店开在格林威治?这里能有多少人有闲情逸致买这些东西?他如果把店开在西区,肯定能赚上一大笔。”

  亚瑟一边推开门,一边开口道:“或许他就是为了别有那么多客人上门,所以才特地把店开在这里。埃尔德,你不知道,这位先生可是个怪人。”

  二人刚刚推开门,门框撞响了挂在了门后的铃铛。

  只听见叮铃铃的一阵响动,冷清的店里仅有的几位客人忍不住回头望向他们二人。

  但很快,他们便又将注意力投入到了那个挂在墙壁上的八弦琴上。

  “阿尔弗雷德,这乐器从来没见过,要不然我们试试在学校今年的诗歌艺术节上用这个新东西伴奏?”

  “呃……威廉,是用在你的诗上,还是用在我的诗上呢?要不我们还是求稳一点吧,新东西未必比老的可靠。其实,其实我觉得不要伴奏,单纯的吟诵也可以……”

  埃尔德听到他们在谈诗歌,这位伦敦大学古典文学系的高材生忍不住凑了过去:“我有幸能够加入二位先生的讨论吗?鄙人不才,恰好对于诗歌方面有一些独到的见解。”

  两个年轻人警惕的看了埃尔德一眼,他们一个似乎有些害羞,另一个眉眼之间尽是傲气。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害羞的那个开口替埃尔德解了围:“先生,我们的诗歌上不得什么台面的,就不麻烦您了。”

  但另一边傲气的年轻人听了这话却有些不满意,他纠正道:“阿尔弗雷德,你不要总是这么谦虚。你的诗歌去年可是拿了咱们剑桥的金奖,你应该多一点勇气,不要总是这么畏畏缩缩的。”

  害羞的年轻人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开口道:“可是……可是……威廉,你去年不还针对我获奖的那篇诗歌写了一幕滑稽戏吗?我觉得,我的那首诗可能确实也存在缺陷。”

  傲气的年轻人听到这话,舌头不由有些打结:“阿尔弗雷德,我写那一幕滑稽戏不是……不是为了针对你。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再说了,我要是觉得你的东西不好,会专门在你作品的基础上进行二次创作吗?阿尔弗雷德,你要自信,剑桥的学生就是应该自信!”

  埃尔德听到对方反复提起‘剑桥’这个单词,眼皮禁不住跳了跳,他向后退了一步,冲着亚瑟摇了摇头道:“上帝啊!你听见了吗?剑桥,今天出门不走运,咱们可真是晦气!你听听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剑桥居然也有诗歌,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埃尔德本以为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压得足够低了,但却没料到,他的话还是落到了对方的耳朵里。

  傲气的年轻人向前一步,皱着眉头逼问道:“先生,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您是在看不起剑桥创造的璀璨艺术与辉煌文明吗?”

  埃尔德看见他如此咄咄逼人,情不自禁后退一步,讪笑着回了句:“没有,当然没有。实不相瞒,我还挺欣赏你们剑桥学子的作品的,就好比那个什么……呃……”

  他停顿了半天,但是脑袋里却回忆不起半点东西,情急之下,他只能揪了揪亚瑟的衣服:“亚瑟,你记得吗?就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什么,就是剑桥的那个谁,写的那个什么……还挺可以的。”

  亚瑟本来不想介入埃尔德这个惹事精引发的冲突,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他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回忆。

  “啊!你说的是那首吧。就是那个什么,嗯……”

  亚瑟绞尽脑汁的回忆着,忽然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对了,就是那个,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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