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和亲 2_宁渊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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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和亲 2

  她今日丝毫未曾提到母妃和皇兄,父皇又受了她的跪礼,想来应该会看在她主动远嫁的份上多为皇兄谋划一二。

  瑜阳摊开手心,看着上面被指甲浅浅划出的痕迹,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

  宣和帝看着瑜阳慢慢消失在门外,揭开杯盖敲了两下,隔了半晌才眯着眼道:“安四,看来朕还真是看走了眼,朕以为今日来见朕的会是婉阳,如今看来倒是瑜阳更加适合了。”

  “公主殿下一向深明大义,况且她并未提及九王爷,想来也是个懂事的。”安四小心地上前为宣和帝添上热水,躬身慢慢道。

  宣和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端上茶抿了一口:“哦?瑜阳倒是个机灵的,很少看到你会为别人说话。”

  安四心一惊,急忙低下头:“老奴只是看公主小小年纪就要远嫁漠北,所以才……”

  宣和帝摆摆手:“急什么,我只是没想到瑜阳也会有这种决定,她什么都没说也就是等于把什么都托付给朕了,朕不会连这点把戏也不能容忍,只是显儿……咳咳……咳咳……”宣和帝突然弓起身急促地咳嗽起来,但又像在压抑着什么一般迅速掩下了咳嗽声,使劲朝安四挥了挥手。

  安四急忙放下手里的热壶,神色惊徨地朝书房内室走去,片刻后拿出个小瓶倒出两粒药丸匆忙放进宣和帝嘴里,又使劲拍了拍宣和帝后背。

  隔了半晌才听到坐着的帝王咳嗽声小了一些,安四垂着眼看着宣和帝一瞬间就如老了十岁的神态,面露担忧。

  “陛下,您……”

  宣和帝摊开手心,看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眯着眼毫不在意地道:“又提前了,安四,朕的时间不多了。”

  安四递上锦帕小心地开口:“陛下,郑太医有交代,您只要少操劳一些,未必不会痊愈。”

  宣和帝擦了擦掌心,看着手心处残留的暗红哼了一声:“朕的命由天定,那些个庸医休想左右,他的家里人都安顿好了?”

  “是,郑太医是个聪明人,他绝对不敢多言。平王倒是打听过两回,不过郑太医都以您偶感风寒给推过去了。”

  “哼,朕还没死呢!他倒是心急。”宣和帝猛地睁开眼,神情阴霾,“隐山那边有什么动静?”

  安四摇摇头,颇为不解地慢慢道:“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陛下你说他们是不是……”

  “闹着玩?还是给天下人提个醒他们还存在?”宣和帝失笑地转头问道,安四尴尬地摆手后退了两步。

  “他们一定会来的,等了他们几百年,安四,他们一定会来的。”轻轻的呢喃声在上书房里慢慢响起,最后缓缓归于沉静。

  “公主,瑜阳公主已经从上书房里出来了。”景音小声地在婉阳耳边回禀了一句。

  婉阳抱着暖炉的手猛地一顿,闭上眼隔了半晌才道:“景音,你到长春殿去一趟,亲口告诉瑜阳,本宫答应她的,一定会做到。他日她回大宁之日,我这个做姐姐的定当以大礼迎她。”

  婉阳的话一字一句从嘴里说出,格外慎重,疲惫的神态也染上了几许威严。景音一愣,来不及细嚼她话里的意思,便躬身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房内重新归于安静,婉阳看着摆在面前的令牌,神情幽暗难辨,若是真有那一日,大宁恐怕真是要变天了。

  况且,隐山一出,天下安得太平?

  第二日,在北汗迎亲使者即将入京之际,宣和帝于朝堂上颁布圣谕,加封瑜阳为昭献和仁公主,和亲北汗。

  此旨一出,虽说未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但宣王封显的境地却一下子好了不少。自古以来和亲北汗的大多是宗室女,公主自请和亲的少之又少,为了两国邦交下嫁蛮国,当得上是牺牲颇大,封显作为瑜阳的胞兄,倒是得到了不少清贵俗流的赞誉。

  当然,无论大宁京城里热闹煊赫成什么样子,都劳不上清河在意挂心,她小心地走进亭子,脚步轻轻的,看着近日沉闷了不少的宁渊,犹疑了半晌才道:“小姐,叶将军去迎和亲使者,想来这两日就要回京了,您就别挂心了。”

  宁渊面不改色地听完,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清河,一直到清河心底发毛了才道:“百里来了?”

  果然,刚刚还活跃无比的清河马上变成了苦瓜脸,凑近宁渊身边道:“小姐,您就下个禁令吧,那家伙天天往洛府跑,也对您闺誉有碍啊!”

  宁渊似是对她也能说出闺誉二字颇为惊奇,漫不经心道:“现在我想……百里来洛府的目的外面都知道了吧。”

  封皓这小子还真是一说一个准,果然提起百里这丫头就会安静下来,制她的聒噪正好。

  清河脸色一变,急忙低下头装死,看过不要脸的,就没看过那么不要脸的,说出来也是个世家公子,居然敢在洛府门外撒泼,想到那日百里询居然扯着嗓子在洛府门外喊她的名字,清河脸都有些发绿的迹象。

  “小姐,我还有事,先下去了,您放心,叶公子马上就回来了,您别挂心。”她匆匆忙忙地往外赶,临走还不知死活地丢了一句。

  宁渊看了看天色,瞧着也该是百里每天来报到的时候了,轻笑着拿起桌上的茶盅抿了一口。

  京城里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即将和亲的瑜阳身上,就好像所有人都似乎选择性地遗忘了隐山入世的事情一样,宁渊失笑地摇摇头,双手交叉撑住下巴眯起了眼。

  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的确不知道现在掌管隐山的人到底要干些什么,只不过隐山过去几千年的历史里还真是没出现过这么勤快的掌管者,因为一旦启动幻阵,开阵者必须耗费三个月时间来修补阵法。

  隐山方圆百里的阵法是初代隐山之主耗时将近百年才完成,但启动阵法却简单得多,每一个从隐山出来的人都是打开了守护阵法才能出来,但像这次一样的却从未有过。

  这世上并没有毫无后果之事,哪怕是隐山也不例外。阵法完全大开,甚至是动用幻境之阵生出了那些幻象,隐山的所有守护阵法将只能维持半年,半年之后,若是没有修补,隐山将成为众矢之的。

  宁渊摇摇头,还没有哪个隐山的掌管者会蠢到这种地步,只不过既然他们选择了入世,那新的掌管者一定也抽取了暗谷里的试练题目,她好奇地挑挑眉,要是如她当初一样抽到那么费神的题目,倒真是亏大了。

  北汗的探子会阵法,应该是隐山的人泄漏出去的,如果是这样,那他们选择的一方是……北汗?

  还未定神,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已经近到了身边,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封皓,宁渊便满意起来,清河看着不妥当,操练人倒是极好的,要是把她送到云州大营,倒是个适合的人选。

  “姑姑。”封皓扭捏地走过来,声音期期艾艾的。

  宁渊叹口气,这性子要是一起改了就好了。

  “何事?”

  “《战书》七卷我都看完了,我想回去看看祖母。”

  “都看完了?”宁渊有些诧异,才不过一个半月而已,当初她以为封皓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做到,才会对长公主许下两个月的约定。这孩子,也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聪慧。

  “嗯。”封皓点点头,搓着手指道,“我还从未离开祖母这么久,想回去看看她……”

  “也好。”宁渊朝天色看了一眼道,“我让年俊备车送你……”

  “姑姑……”封皓打断了宁渊的吩咐,叫住了她,犹疑了好一阵才小声开口,“我想让您去一趟公主府。”

  宁渊打量了封皓一眼,看着低下头神色惊慌的封皓,眯起了眼。

  昭言长公主三十几年来对洛家人避而不见想必他是知道的,当初的种种因由封皓肯定明白,恐怕长公主的心结已经压了三十几年了……不过是个垂暮的老人罢了。

  想至此,宁渊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去通知清河,我们一起去。”

  封皓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错愕:“姑姑,你真的……”

  “快去准备吧,要是磨蹭下去,时间就真的不早了。”

  封皓应了一声马上朝外跑去,圆溜溜的身子头一次跑得轻快,宁渊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扬了起来。

  长公主府门外,清河看着先跑进去报信的封皓,脸色有些怪异:“小姐,您真的要见长公主?”

  当初洛家和昭言长公主的事闹得尽人皆知,如今……

  宁渊撑着下巴摆摆手:“去,把暗格里收着的棋盘拿出来,我们对一盘。”

  清河瞬间苦下了脸,忙抽出一本书,端出了几碟点心道:“小姐,我可下不赢你。”她看着宁渊一副倒下又要睡的架势,挠了挠头,“那,您是不准备进去了。”

  宁渊眯着眼淡淡道:“她不会见我的。”

  清河愣了愣神,面色有些疑惑:“为什么?长公主不是一直想把当初的事做个了断吗?”

  宁渊朝清河看了一眼,拇指轻轻叩了叩小桌:“当初我把封皓接走的时候其实就是对两家的事做过了断了。”她慢慢地收住声,神情有些悠远,“况且,我见不见她根本没用,祖父、祖母早就过世了,她真正要避的洛家人早就不在人世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避着,只不过是谨守对祖父的承诺罢了。她既然不想打破,我又何必勉强。”

  “可是,您来见她是……”

  “封皓那孩子至孝,我只不过是尽人事而已,况且,这应该是他们祖孙俩最后一次见面了。”

  清河拿着糕点往嘴里塞的手一顿,神情颇为震惊:“小姐,怎么会?”

  宁渊摇头不语,朝窗外看去,金碧辉煌的长公主府肃穆端庄,但却冷清无比。若是封皓要回到洛家,长公主就必须二则其一,是长公主之尊还是……

  果然,片刻后长公主府的管家匆匆从府内走出,躬身向宁渊回禀了长公主因病卧床难以见面的理由,并承诺不日会送封皓回洛家。

  清河朝她家小姐感慨地看了一眼,忙朝年俊摆摆手,马车慢慢驶离了长公主府门前。

  大门内,封皓牵着长公主的衣摆,神情有些沮丧:“祖母,您为什么不见姑姑?”

  长公主摸了摸封皓的额头,长叹了一声慢慢道:“皓儿,洛家大小姐是个聪明人,我不见她最好,她知道原因的。你长大了,我也就安心了。”

  封皓听着长公主长长的叹息,安静地站在一旁,牵起长公主的手紧紧地握住,漆黑的眼定定地望着那辆走远的马车长久不语。

  他不是不知道这一趟回来的意义,只不过是想在走之前了却掉祖母一生的心结而已。只是,很可惜,即便是人事全非,岁月流转,祖母也走不出当初的往事,也许从洛将军阵亡漠北的那一刻开始,她一生的结局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军马齐行的声音在大街另一头传来,清河掀开马车帏布朝外望去,惊呼一声:“小姐,快看,是叶公子,看来他们回来得挺快的。”

  宁渊闻言抬头朝外望去,远远的官道上,百姓避得很远,威武的仪仗队铺陈数里,配着长刀的士兵慢慢走来,雄武威壮。

  骑在骏马上一身盔甲的青年格外打眼,漆黑的长剑别在他腰间有种低沉的铁血意味在慢慢蔓延。宁渊转眼朝叶韩身边的人看去,神情一暗,头戴毡帽的男子一身绒服,眼神深邃坚毅,浑身上下有种蛮荒的气息,看样子应该是北汗三皇子元硕无疑。

  她头一低正准备垂下,却听到清河的惊呼:“小姐,快看,那个是……没什么,没什么,小姐您不用看了。”清河急忙摆了摆手,语气有些失措,看向宁渊的神色更是有些尴尬。

  宁渊诧异地挑挑眉,循着清河的视线望了过去,神情微微一怔。

  一匹白马慢慢从队伍尾端行了过来,坐在上面的女子一身纯白的长袍,浅浅绾着个双髻,墨黑的碎簪弯在黑发上,远远望去浅淡而明媚。她对着叶韩说了几句话,眼神纯澈,却静美大方,给人一种高远出尘之感。

  只是,却不知为何在宁渊看来有些怪异的感觉。

  像是有感应般,本来应付那白衣女子的青年眉色轻皱朝这边看来,眼神陡然焕发出炫目的神采,宁渊看着已被撞见,轻轻点了一下便垂下了头。

  “走吧。”宁渊轻声吩咐了一句。年俊正准备掉转车头,和北汗迎亲使者在一条街道上相遇,还是躲开的好,免得徒惹事端,他抬起的手却在看到对面骑在马上的青年手上的动作时停了下来。

  宁渊闭着眼隔了半晌也没感觉到马车在行走,她抬起头,睁开眼便看到清河一脸呆滞地望向窗外,她挑了挑眉重新朝外看去,合着书卷的手一顿,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安静的街道上,一身戎装的青年独立队前,单手挥向右侧,领军的统领向右一闪,整个仪仗队瞬间被分成了两半,尽管他们其中不乏北汗的军士,却因在进城前被告知暂时听从大宁统领的指挥也只得循着大宁将士退了开来。等坐在马上的元硕察觉到不对准备号令时却是有些迟了,他转头朝叶韩望去,却看到马上青年根本无暇顾及于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宁渊勾了勾嘴角,淡淡道:“年俊,过去。”

  年俊扬了扬手里的缰绳,声音轻快地答道:“是,小姐。”骏马陡然长嘶的声音都压不住他嘴里的轻笑,清河放下了帏布,摸了摸下巴朝宁渊看去,见宁渊仍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便眯着眼睛不再作声。

  漆黑的骏马神气地从长长的官道上慢慢走过,金灿灿的黄金马车夺目晃眼。有些猜到详情的百姓已经开始凑成堆小声地议论起来,眼底全是愉悦高兴之色。

  元硕静静地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官道尽头,盯着叶韩危险地眯起了双眼:“叶将军,里面的人到底是谁?你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得起本王躬身让路的!想必大宁的皇帝陛下也很有兴趣知道。”

  他刚才瞥到里面隐隐像是坐着一个女子,就算是大宁的公主,也当不起他北汗皇子让开这条路。叶韩若是敢欺瞒他……

  叶韩朝走远的马车看了一眼,隔了半晌才转过头勾起嘴角笑眯眯地说道:“齐王爷,马车里的人姓……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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