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尾蓝_禁区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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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尾蓝

  这话完全是沈烨的风格,个人色彩极度鲜明。

  秦茗默听着大部分人亢奋地在讨论他的事,愈发觉得自己年岁渐长,竟然也是有说不清过去的人。

  依旧是“二”字打头的年纪,可二十和二十九之间仿佛隔了整个世界。

  她的整个世界。

  二十岁时,秦茗以为,她今生最大的磨难不过是代璇在中考时拨出去的那通电话。

  然而事实证明,年轻时,人的想法总是幼稚的。

  倒也无妨,现在的她,能很明确地知道十年后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就够了。

  可她能活到那个时候么。

  漠北严冷的夜温加上门窗剧晃只令她心浮气躁,不如一叶障目睡去,但又煎熬地没有困意。

  秦茗沉浸在思绪里,但沈烨似乎和她扛上,还特地“关照”她有什么想问的。

  “我对你过去不感兴趣。”秦茗幽幽道,语速略快,像是在摆脱麻烦。

  或许,她是感兴趣的。

  换个闲云野鹤,山川皆静的竹屋里说与她听,她说不定就感兴趣了。

  屋内闪起道骤亮的光。

  “靠,我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司茜骂了声。

  骂的动静是平地一声雷。

  秦茗不备,被自己的气息呛到,干枯的唇裂出道血印。

  “有没有水啊?”李颖给她抚背顺气,可惜收效甚微。

  “最后一箱矿泉水已经没了。”伙计答。

  秦茗依稀想起午后的她喝过一瓶,剩了大半,在沙发边上。

  她没有犹豫地摸过去,拧开瓶盖。

  水的清凉给予她最大的慰藉。

  “你居然这么惜命。”

  又是沈烨,语出惊人地来了一句。

  “怎么说。“缓过劲来的秦茗泠泠看他。

  “瓶盖,掉地上过的。”他一字一顿地提醒,“沙子带灰,细菌,没准还有蝎子卵,你不是最有洁癖。”

  秦茗眨眼。

  她竟然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对,我惜命。”

  “哦,我以为你,整天丧着张脸,巴不得早点死了才好。”

  秦茗气笑:“什么叫我整天丧着脸?”

  “是的,”朱舟小心翼翼地复合,“茗儿,你刚到陵县那几天可消极了,阴阴郁郁的,像还魂上来的人。”

  ”不可能。”秦茗果断否认。

  但是,她的意见很难以一敌多,所有人举双手投赞同票。

  “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她嘟囔一句。

  她对待人生的态度,可比在座所有人积极向上太多。

  夜长,风声长。

  如果阳光没有重新射进门缝,秦茗甚至认为她已经死了。

  中途不知为何,她觉得冷,可过会又不冷了,求生的念头被困意按下,她睡倒在一条毯子上。

  “茗儿,你可不知道昨夜后来发生过什么!”李颖心有余悸地拍拍她。

  秦茗疑惑:“大事?”

  “我们差点就全死了!差一点点!”

  按李颖的比划法,就像小拇指指甲盖一样近。

  “那怎么不叫醒我?”

  “烨总说他扛着就行,别吵你。”

  秦茗听得越加混乱:“等等,到底怎么了?”

  “哎呀,来不及说了,趁天气好,咱们赶快启程去高原,别再走回鬼门关!”

  她的行李不知何时也已经打包好,绑在骆驼背上。

  被半推半拉着,秦茗走到门槛外。

  沙漠完全换了副样子,左边的丘移到右边,堆得比原来更陡峭。

  栈老板热烈地欢送他们:“各位官,能给我提副字不?我好拿来做牌匾啊。”

  彭濠一脸尴尬地正在写,像是比游一万米更加严肃的难题。

  秦茗瞥了眼案台。

  歪歪扭扭的三个字:生意好。

  “那叫生意兴隆!”司茜捅他。

  可轮到她写了,司茜就如那江郎才尽的书生般,再憋不出别的话。

  “恭喜发财的恭怎么写来着?”

  抓耳挠腮的样子,未免有几分好笑。

  沈烨没有凑热闹,在给一会儿要乘的机车上油。

  导演也收拾好了随身器材,走到她旁边有意无意地来了一句:“昨晚没录真的太可惜,放到节目里,绝对是收视率爆棚的桥段,劫后余生,啧啧,编剧写都写不出来。”

  秦茗只看见了满目疮痍。

  散架的羊圈,折断的树,没来得及收而被沙子埋住的新电视。

  最骇人的是,栈的后半部分建筑完全淹在平地而起的沙山的。

  “这并不好笑。”她寡淡着神色提醒导演,接过司茜的笔,写下四个字。

  顺颂商祺

  ——

  措温高原是一片富饶之地。

  天然温泉与蓝石湖隐在雪山中,是与漠北中心截然不同的颜色。

  “我们等会住的是几星级酒店啊~”

  “五星。还是度假村!”

  “那他们提早回去的几个人运气太背了!都没享受到!”

  “我想抽个能看到湖的房间!茗儿,待会住进去以后你打算干嘛?”

  “洗澡。”

  秦茗很累。

  皮肉乏累,大脑宕机。

  已经两天没有洗漱,晚上还要处理文件,装饰再贵气典雅的度假村接待处都无法让她提起兴趣。

  “茗儿,”是彭濠指着游泳池的指示牌在喊她,“你说想学游泳,我等会可以教你。”

  秦茗记得自己说过。

  在沙漠里太缺水,彭濠又绘声绘色地给她形容被水裹住不用力就能飘起来是多么美妙的经历。

  她不会游泳,只觉得比浴缸深的水池会让她紧张。

  可她太爱水了。

  “行啊。”

  至于晚上的文件,她得再想个办法。

  终于连上wi-fi后,秦茗收到条邮件。

  这些天她时常断网,想必错过不少消息。

  其中一条是康屹办公室的批复。

  蹦极可以,但现场消费得她先垫付,拿□□报销。

  踏进豪华套房的浴缸前,秦茗将邮件抄送公司财务部。

  “approve”

  这天,夕阳西下时,雪山峰尖上的温泉池格外热闹。

  秦茗御笔特批停了节目录制,一帮人玩疯了。

  烟雾缭绕,池沿上还是冻结的冰晶,池里的温度却最宜人不过。

  本是门庭若市的度假区,由于节目组提前预定,才暂时不对外开放。

  往山下看,缆车的电线杆荡出层层叠叠的弧度,向南的山坡松林密布,向北,是圣洁干净的雪白。

  从夏到冬的神奇魔法。

  温泉池有两大座,故男女分成两边,倒是不用担心隐私的问题。

  司茜精力旺盛地张罗:“茗儿,游泳老简单了,根本用不着彭濠,我现在就教你!”

  “嘿,说什么呢!”彭濠从对面池子泼了勺水过来。

  “有本事你人过来啊!”司茜把胳膊伸到岸边,挖了块雪砸过去。

  射击队的骄傲,命中率自然没话说,直指彭濠头顶。

  秦茗笑得法令纹快要出来,控制着面部肌肉,靠在池边休息。

  身上的白浴袍随流泉绽开些许,像朵花。

  男人们似乎回到十几岁的年纪,早在水里打闹成团,谁把谁抛起来,谁把谁赶到水温最热的流域蒸桑拿。

  她以为沈烨和别人会玩不到一块去。

  毕竟那么冷酷高傲的一号人。

  没想到还是有点血肉的。

  “茗儿,顺,顺什么商,到底啥意思啊?”李颖把偌大的温泉湖当游泳池游,累了也趴到岸边,拨弄她略带余温的湿发丝。

  “祝人生意好的意思,不过换了个时髦的说法。”秦茗懒懒地回她,眼尾倦怠,是将融未融的月上霜。

  顺颂商祺这四个字,几乎是秦茗习惯用的邮件结束语,每天起码得看个五六十遍。

  可对于她们来说,活像外星球的秘密口令。

  “我知道,你和我们,不是一类人,”李颖颇为羞赧地笑笑,怪自己学识浅,“但你还是个好人!”

  说着,抱了秦茗一下。

  “没什么大不了的,”秦茗不以为意地安抚她,“一些表面好看的功夫罢了。”

  “对,对。”

  “anyway,以后,遇上像我这样的人,可千万要小心。”秦茗顺着扶手走到岸上。

  “哪类人?”

  “翻翻字典,你会想起那个成语叫什么的。”

  ——

  朱舟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来,他上网冲浪的时候听说有vlog这么个新奇玩意,还想拿手机录一录雪山的风景。

  结果手机一不小心掉池里。

  这破事当然不好意思和队友直说,否则相当于把他底裤扒了。

  朱舟一脸心痛还要故作顽强地把手机捞上岸,走到旁边的观景温室里试图抢救。

  温室里栽着不少水培植物,他自闭地躲在角落里研究零件。

  玻璃屋顶上悬着的风铃响了声。

  原来这温室里有人啊。

  还能有谁,估摸就是一群人里的其中一个呗。

  幸好龟背叶的面积够大,朱舟扯过一片挡住自己。

  “轻点。”

  窸窸窣窣里,是女人的嗔责。

  朱舟人都傻了。

  他这是撞到什么限制级的场面了??!!

  “嘶”

  “忍会。”

  “不行。”

  “别动!”

  并非激情到发腻的语调,更像各揣着气对语,冷冷热热,僵硬的,肆跳作响的,相挟升温的。

  他形容不出来,总之就是搭在一起还怪配的。

  脑子里一坨浆糊,朱舟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关键是好家伙,那两人的声音越听越耳熟。

  他垫着脚,连散落的手机零件都不管了,从温室里落荒而逃。

  温泉旁有度假村开的居酒屋。

  朱舟想也不用想,冲到里面数人头。

  果然,正常人泡完温泉换好衣服后都来这里吃东西。

  果然,沈烨和秦茗没在。

  ”朱舟你个暴露狂啊不穿衣服!“李颖尖叫,砸他一个寿司。

  “这不重要!”朱舟勉强拿浴巾挡得更多些,在长排榻榻米上坐下,“我跟你们说”

  “轻点,那边还有人。”龙博做了个手势。

  朱舟立马表示ok,压低了语调。

  虽然语气根本没压低。

  “我又撞见烨总和我们老板那个了!”

  “什么叫又?”

  “什么叫那个?”

  一群人头探得老长,像乌龟开会。

  ”哎呀呀,”朱舟急得兰花指都翘出来了,“就是司茜你上回说的那个啊!”

  ”神经病!“司茜拿筷子打他手背,”好好说话!正常点!”

  “长话短说,他们两个肯定有隐情,不一般的关系。”朱舟深吸两口气,总算吐出句完整的话。

  “好像确实是,”龙博陷入深思,“茗儿,哦不,秦茗,她应该是队里教练的亲属。02年的时候我们乒羽一起出征亚运会,都落地釜山了,一直不能上巴士,说是随行的丢了个人,就叫秦茗。”

  “我靠,居然还是熟人作案!”朱舟拍脑袋,“烨总跟她不会老早就搞到一块儿了吧!跟局里报备过没有?”

  “你操的哪门子心?他还用得着报备?”龙博回答完才觉得要命了,“等等,什么叫搞到一块?”

  “不然你以为我说的‘那个’是哪个?”朱舟念绕口令快念疯了。

  “我以为,你说茗儿跟着烨总练体育啊,”龙博一脸人畜无害,“不是第一期录制结尾的时候还要再测一次仰卧起坐么?”

  朱舟天灵盖快冒烟了,激动地拍了个巴掌,不小心打翻桌上的茶杯。

  荞麦茶自成条溪,汩汩流向隔一个位置落座的人。

  “不好意思啊。”闯祸的朱舟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了,乖乖给人家道歉。

  身穿和服的店员迈着小碎步拿纸巾过来收拾残局。

  对方礼貌地站起,留出足够的打扫空间。

  “不要紧。”

  他穿着风衣,里头配了线衫,头发梳得整齐,像是刚从哪开完会过来的。

  朱舟默认这是个世外高人,更加一个劲地道歉。

  “不用这么气的,倒是我该尽些地主之宜,”他气地伸出手,“我是贺敬尧,欢迎来到我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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