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颗红_禁区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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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颗红

  秦茗不见了。

  于意是最先发现的。

  许宴刚醒,穿着睡袍,正优雅地往面包上抹果酱:“急什么?手机没电了都会关机。”

  “不可能!”于意纠结得都穿反了大衣,边穿鞋边埋怨他毒舌,“我得赶紧去公司找找她,今天你送小兔崽子吧。”

  “等会我姨来,她会送。”

  “还是你送吧。”于意对他的这位亲戚印象不是特别好。

  许宴家几辈子都是做艺术的,大部分人性格与世无争,除了亲姨对她儿子的态度明显不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于意不打算说破,连忙补充:“你送,增加增加感情。”

  许宴也算半个少爷,看在她的份上,才答应:“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于意“嗯呢嗯呢”地答应,拖着步子走出别墅,还回头跟他道别。

  等到了马路上,步伐立刻加快,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市中心。

  要知道,平时上班她都是搭公交的。

  公司里没什么人,于意问了一圈,全都表示昨天下班以后没再看见秦总监,保洁阿姨也称办公室一直锁着。

  “奇了怪了。”于意紧张地肚子也跟着痛,旁边人看到吓个半死,连忙扶她坐下。

  “等等,你们看打卡系统,秦总监已经请了十天的假!”隔壁桌的人拿着早餐饭团,嚼着米粒指着电脑屏幕嚷嚷。

  巨象的打卡系统不太严格,往格子里敲个大致小时数就能自动审批通过,甚至不严格到了随便输人名都能看到对应的工时表。

  秦茗的个人日历里,接下来两周,都是年假的字样。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于意依旧不敢相信,“帮我再看看,具体详情那栏写了啥。”

  吃饭团的人点了下鼠标,接着被呛得快扑到地上去:“婚,婚假。”

  于意彻底懵了:“什么东西?”

  偌大城市的某一角。

  秦茗已经在越野车里困了很久,久到数不清熬了几个小时。

  岔道边,她被挟持着上了这辆车,前排大兵没有限制她的行动,或许是料定她不敢造次。

  秦茗的确不敢。

  人对于武器有天然的恐惧,车厢里偶尔响起厚重的膛声,随之传来的金属味,都在压迫她的神经。

  车很快开始飞驰,不避嫌地让她看清窗外景色,她却对终点一无所知。

  随身物品已经被收了去,空荡荡的大衣口袋起不到保暖作用,手指冰凉。

  她会死么。

  会的,这些年得罪的人,比几辈子加起来还多。

  秦茗对自己的结局大约有了数,唯独疑惑一点。

  要她的命简单,方才在高架上,后头那辆越野车的油门再踩深一厘米都能直接把她撞死,为何还要费尽周章押送她去某个地方?她身上可没有什么值得惦念的东西,为数不多的秘密,都是关于怎样让巨象维持经营不破产的。

  车驶入夜色,似乎停进某座建筑的后仓库。

  她试图与大兵谈和求生,人家当她是空气,熄火下车。

  连排脚步声渐行渐远,开了一指的窗户是防止她缺氧致死。

  失去任何光线的黑暗里,连手表指针都看不清。

  密闭的空间是钳住肺腑的囚笼,而她会被关多久?等待她是什么?一概不知。

  没准这样的关押就是审讯方法的其中一种,要她吐露真相。

  空气越来越冷,混杂着瘆人的滴水声。

  躺坐不安间,秦茗怀疑自己已经去了地狱。

  她联想到死无全尸的遗骸,地下的人口贩卖市场。

  “fodsake”女人无助地蜷成一团。

  车门再被打开时,她的听觉几近飘忽。

  “起来,跟我走。”

  还是大兵的声音。

  秦茗跟着他走,穿过水泥墙间狭窄的过道,被带进某个房间。

  房间布置得像是冬天的树,除了一副桌椅,光秃秃的,连窗户也没有。

  很快有人来审讯她,穿着制服,凶神恶煞,看不出年龄,应该比她大。

  “身份证给我登记。”

  “额,我的东西已经被你们的人收走了,”秦茗瞥了一眼他的军用腕表,继而补充,“昨天。”

  她应该在某座隐蔽的基地里,中国时间。

  审讯者咽了一口唾沫:“我知道!你倒是先想想自己犯的什么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在车厢里,秦茗早就想好了:“你要听什么,我都告诉你。”

  她会说一半的真相,足以让自己脱险,再从长计议。

  “你那些不干净的钱,怎么来的?”

  秦茗一下子没绕过弯。

  她不干净的钱太多了,先说哪一笔就成了策略问题。

  “您指的是汇出还是纳入?”她试探。

  “废话真多!”

  她眨眼,决定先说汇出。

  “巨象有部分资产在港城,所以会和当地的银行有交集,港城的地下活动您应当比我清楚,我只管交钱过去,从未参与资金的后续使用,”秦茗笃定不能亮底牌,把话抛回去,“是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

  “嗯?”

  “嗯什么嗯!纳入呢?除了港城以外的部分参与了吗?”

  秦茗好心提醒:“您的提问方式是叠加性诱导问题,用户的回答质量是会有影响的。”

  她替不少艺人设计了民意调查问卷,所以理论那一套都自学过。

  “哦不,”秦茗想着想着就意识到措辞不当,“不是用户,是我。”

  未曾想,不知触怒了审讯者的哪块逆鳞,他掀翻桌子就出去了。

  秦茗吓得跳起来,呆在原地。

  她是不是该被直接灭口了?

  不知所措了好一会,门外的大兵走进来宣布判决结果:“长官说,关押多久看您的表现。”

  秦茗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见这位大兵面相尚可,犹豫着问:“不用我签东西吗?你们是什么机关?”

  大兵再次当她是空气:“你去旁边的屋子安检,结束以后从侧门走。”

  若非他腰间别的武器是真货,门旁边的密码锁是三重加码,秦茗实在难以相信这是正规机关的办事水平。

  疑虑多过害怕,她安静等待大兵将旁边屋子的门打开。

  里头站着一个人,态度傲矜,眼神致密地像网,不放过她的任何反应。

  “我以为你看见我,会很惊讶的。”沈烨抬下巴,隔空逗她,像在逗小动物。

  秦茗被大兵推进去,面对面与他直视。

  一切超出她的想象太多,所以她面上反倒没什么情绪,被其中某一刻的惊骇钉住。

  “你是无聊透了,还是小肚鸡肠惯了?”失语片刻后,秦茗找回立场,维持住最后的理智同他讲话,“拜托!做事讲点道理好不好!找这么多群演来配合你,整蛊我这么一出,你就觉得解恨了?有意思了?”

  “我跟你讲什么道理?”沈烨怎会在对峙中输给她,声音更响,蕴含着暴怒,“是,你是很讲道理,用法院禁令来压我就觉得我没办法了?好啊,我也让你看看,什么叫道理。”

  他扔给她一张照片,是打印出来的新闻截图。

  南环高架岔路疑似封闭?有关部门回应:军事部署,细节无法透露

  日期是今天。

  “为了你那辆破宾利,等会我还得派个拖车的去解决了。”沈烨一副嫌弃的语气。

  “我听到了。”秦茗冷静道。

  “知道你在想什么,”沈烨笑“,你肯定在想,等出去了以后,拿自己当证人,去跟警察举报我,是不是?”

  秦茗一骇。

  “估计你还以为,篱苑楼下的警车,是因为你那破医生申请保护令成功,来保护你的是么?”

  接着,秦茗的脖颈两侧就被他摁住,他的怒骂弄得她快聋了:“那他妈是来杀你的!你懂不懂?!”

  她一夜没睡,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在他手里连根草都不如,晃晃悠悠地快倒下。

  “你魔怔了。”秦茗虚弱,话却不饶人地戳他的脊梁骨。

  她都没有被害妄想症,他倒是先犯了。

  沈烨气得想把她扔墙上撞死一了百了:“你不信是吧?不信你就滚出去!走到门口,往监控下站一,那帮子人十分钟之内就把你枪毙掉!”

  “谁们?”秦茗太混乱了,问得勉强。

  “公安局!警察!”

  多可笑。

  “你弄反了,”她耷拉着脑袋,尝试掰开他的手,“是你这样的,才会枪毙我。遵守法治的,都不会漠视人命。”

  沈烨陡然放开她。

  她脱了力,瘫坐在地。

  墙旁边,挂着一套囚服。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在我这,把衣服换了;二,走出去把命丢了。”沈烨严声呵令。

  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秦茗缓过气,几乎没有太多犹豫,起身往门口走。

  大兵想要拦她。

  “让她走!”沈烨一脚踹在墙上,整屋子的钢筋水泥都跟着抖,“妈的谁也不要拦她!叫医疗兵过来待命准备收尸!”

  秦茗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来不及听全他的怒骂便走出去半米。

  越往外走,人影越多。

  值岗的士兵列队路过,不管多面无表情的,视线都在她身上稍稍停留。

  几条警犬冲她吠,显得她更加突兀。

  秦茗找不到出口,室内构造像是在地下,除了夹在水泥缝之间的小路就是半圆周顶的主干道,油漆刷成反光,转角以后的情况一清二楚。

  兜兜转转,总算找到一个标示牌。

  备用出口:车库南

  她掉头,尽量按原来的方向往回走。

  车库,指的应该就是她被关了一晚上的地方。

  再次踏进那片漆黑,密闭的恐惧又浮至心头,她什么都不顾了,麻木地向前走。

  这一次,檐边的感应大灯一盏盏亮起,接连如烽火,毫无悬念地追赶上她。

  除了一辆车,其他的坦克舰体如同沉睡的怪物,履带是重碾的足,管口是收起的獠牙。

  语言是无力的,秦茗还不至于蠢到认为自己看见了幻象。

  稍一慢,巡逻车消无声息地横在她面前,轮胎差点压上她的鞋。

  “你不要命了?”车门都没开全,她已经听见沈烨阴魂不散的声音。

  他飞身跳下车抓住她,这一次抓的是她的手臂。

  秦茗在他的衬托下无疑是娇小的。

  但是当他的手掌完全握住她的上臂末端时,两人皆是一顿。

  她聪慧,但是再聪慧的人,不过也只有一条命,更别说像她这般脆弱的。

  “秦茗,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就要死了。”沈烨依旧是恶狠的态度,语气却有了变化。

  他强势,但越强势的人说出这种话,越让人唏嘘。

  “你慢点说,”秦茗倒现在都没理清思路,被他整得云里雾里,“证据呢?为什么我要死?”

  “你干的那些破烂事,随便拎出来一条都够你受的!”沈烨催她反省。

  秦茗发觉跟他谈正经问题真是太难了:“你稍微观一点行不行?一条条来,你怎么知道我要被杀的?”

  “公安局找上门让我配合了还为什么!本来说的好好的下周行动,突然改到昨天,你又在作死什么玩意!”

  秦茗听完后想了想,估计是因为大笔境外汇款的缘故。

  “想清楚了?”沈烨冷哼,“等会一条一条给我招供,否则我就把你祭出去当枪靶子。”

  “那你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又是为什么?”秦茗看着他,回到温温和和的态度。

  “闭嘴。”沈烨不回答,拖着她要往来的路走。

  “不行!”秦茗惊慌一瞬,抗议似的立在原地。

  比力气,她哪里掰得过他。

  “你他妈说是因为什么?”沈烨被她的问题搞得满肚子火,走到一半又忍不住自骂自答,“你死了,老子还怎么跟你算账!”

  一听这话,秦茗更觉得要命:“你不要混淆概念!我一身的病还没找你问罪,你倒是恶人先告状!”

  “闭嘴!”

  “那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妈的!“

  两人都是焦头烂额、谁也不服谁的态度,一路鸡飞狗跳动静极大,惹得两厢侧目,秦茗顾及形象才不再说话。

  她也是气昏了头,这辈子没和第二个人这样无礼。

  还好零星途经的几个人都没有停下,默默擦肩而过。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秦茗的某个想法。

  沈烨是在场地位最高的人物,所以才没有人敢来干涉他。

  他有两副面孔,一副是体育场上的,一副这里的。

  秦茗早该想到,那月的边陲小镇,他随意亮张证件便能在封锁的机场里畅通无阻,管中窥豹也可见一斑。

  军官证不是伪造的,是他的确地位显赫。

  太显赫了也有不好。

  回到早前那间屋子里,她提醒他不要太恣意妄为,省得露馅,又或是被革职查办。

  “你操心我不如操心你自己,嗯?”沈烨站定,用眼神将她从头到尾警告一遍,态度冷硬,“别仗着没死就敢骑到我头上,我恨你恨得可比那群人深多了,你得先还清我的这份,才轮得到他们来要你的命。”

  秦茗思考片刻,也不知他的话是喜是忧。

  若他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类人,她当然要喜,谢他的救命之恩。

  若他少一分偏执霸道,她估计也不会站在这里。

  良久后,她缓缓开口:“你需要我怎么做。”

  “看你的表现。”他好不容易拿捏住她了,更是嚣张。

  秦茗恍然,原来大兵的那句“关押多久看您的表现”是去回了沈烨之后的答复。

  他为何不直接来审她?还请了位凑数的演戏?

  未等想明白,他又开口。

  “衣服脱了,我得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暗器。”

  他的这句话,实在很难让秦茗相信动机的单纯性。

  “你是不是,预演了很久?”她幽幽揣测,“然后挑油水最丰厚的环节见我?”

  至于什么是油水,根本不用她明说。

  沈烨呸了一声,痞恶道:“行啊,我去随便叫一个进来给你搜身,反正都是男人,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区别。”

  他的逻辑,秦茗同意一半。

  都是男人,谁都不方便。

  实在不想把情况弄得太难看,她把大衣口袋翻出来给他瞧:“我东西都被你的人收了,真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脱了怎么了?反正你还要换囚服,”沈烨硬是占理,“你该不会以为我这条件好得跟五星级酒店一样?能让你穿自己衣服,吃好睡好有人伺候?那你是犯罪收押还是度假?”

  这回,秦茗很难不认同他的逻辑,但着实做不到。

  ”行,你酝酿酝酿,”沈烨似乎很体恤她,“我顺便给你讲讲,被枪打死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你应该没见过吧?打中头的呢,红的白的什么都流出来,头盖骨破了半边,耳朵很快就挂不住掉了。打中心脏的呢,惨倒是不惨,就是收尸的时候,医生得给你把胸剖开,把子弹拿出来,这玩意可比人值钱多了,大价钱一枚呢。”

  说着,从桌上拿起一把真枪,在她面前比划,枪口有意无意对着她。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秦茗捂着嘴摇头,让他千万别再往下继续了,“我脱。”

  “脱、光。”

  “你刚才还说”

  “我刚才说什么了?“他把枪拿在手里打转,一副“我很民主”的表情。

  秦茗只得将组织好的话咽回喉咙里,小心开口确认:“你说的,只是检查一下,我有没有带不该带的东西,对吧?”

  “对。”沈烨表示赞赏。

  秦茗听jessica提过几回被抓进拘留所之后的流程,搜身是正经程序,管事的人脾气比沈烨还大,哪轮得到讨价还价,直接警棍伺候。

  她只当作是情理之中的事,便也没有什么回旋的想法,将衣服一件件拿在手里。

  剩下最后的两片真丝,秦茗哆哆嗦嗦地觉得可以了,转过去找她要穿的那件长袖长裤。

  他很快地靠近,像猫科动物一样尾随着她。

  “等等。”

  “等等。”

  异口同声,秦茗早有预感,握住他伸到半空的手腕。

  “有些女人,会在身体里藏不该藏的。”他公事公办。

  “沈烨,”秦茗心里发毛,“我是经济犯罪,不是新闻上那种协助毒贩子运货的!”

  他人模狗样衣服不少一件,她又穿得这样少,实在太羞耻。

  “你的嘴,好像不值得我相信,嗯?”

  他的手已经快要覆上她腰后的皮肤。

  “你说了,”秦茗咬牙,却多少也明白她已是刀俎下的鱼肉,“只是检查,不能碰。”

  事情很明显已经变味了。

  她一方面苦恼于怎么每次都和他殊途同归,以一方面竟然隐隐觉得庆幸,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真实地站在她身后,说明她还没有死。

  她认识很多能救她的人,但最后是他。

  他半蹲下来,凉滑布料的一角被顶开。

  他戴了手套,像是真的为了检查,撑开了摸进去,一寸一寸地转动角度,不漏过每一处。

  她极其不适应,惹恼了,被扣住的手去推他的头,他乘势咬住她的手腕,偏要逆着她的意思继续。

  末了,用被煨软的几根手指扣住目光幽怨的她,将那片布料顺着勾下来,塞进口袋里。

  “还我。”她愤恨。

  “我们会很多时间,看你的表现。”他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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