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寒氏月(一)_西京梦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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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寒氏月(一)

  源氏月的鼎鼎大名,国学监众学子自也是自幼听闻。单说国学监,就是因为源氏月曾在此讲学,而再次声名鹊起。

  自那以后,皇上便将明明堂更名为氏月堂,并亲手题写匾额。朝廷每年也会拨放大量款项用于国学监的修缮,并将国家历代收藏的经史典籍收藏于国学监藏书阁。

  除此之外,礼部还重金从全国各地以及邻国延请名师,于国学监任教或是开办讲坛。五十年下来,国学监已经再不是当年那个破败的小监,而成了全国首屈一指的学府。

  可以说,国学监的复兴,源氏月居功至伟。

  然而毕竟年代久远,当今的小辈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东陵使臣一行当年的风姿,以及他们在当时颓废荒唐的元京城造成的轰动。

  但元京已经上了年纪的祖辈,却都在听到东陵大儒不日抵京的消息后激动不已。尤其是那些已经人老珠黄的贵妇们,竟都如老木回春一般,眼睛里又重新燃起热恋时才有的光亮。

  在众人翘首以盼中,这一日终于到来了。

  一大早,元京城几乎是倾巢而出,万人空巷。使团辰正进城,但早在卯时,长街上就已经挤满了人。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景况,一定啧啧称奇。因为站在最前排的,不是调皮孩童,而是年近古稀,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妪们。她们不约而同地换上了年轻时的鲜亮衣裳,描眉敷粉,用最美的模样,来迎接她们当年未来得及表白的,共同的爱人。

  卯正时还是个大晴天,白云朵朵,微风习习,十分惬意。刚到辰时,天光却渐渐被乌云遮蔽,空中竟飘起雨来。雨丝细细,打在沿街的樱花瓣上,激起阵阵花雨。此情此景,一如当年。

  濛濛水汽中,渐渐有马蹄声传来,东陵使团到了。

  当远远地看到那个一身青衫的身影之时,老妇们一时都有些恍惚。她们之中有很多,当年都亲眼见过东陵使臣进城的情形。如今就仿佛时间倒转,又回到了她们最好的年华。

  队伍渐渐近了,有的人掌不住,已经激动地泪流满面。

  可当那人映入眼帘时,她们看到一个仪态端方,雅正肃穆的年轻公子。与当年那人相貌有五分相似,却是全然不同的气质。他不像那人那么自信,不像那人那么坚定,他......没有那人那一双淡然从容的眼。

  然而,她们心中的遗憾后辈们却并不知晓。一见到东陵使臣,人们就开始夹道欢庆,鞭炮锣鼓齐鸣,用欢声笑语,高歌祖辈们爱情的葬礼。

  在一路热闹之后,使团一行人终于抵达皇城。

  与五十年前不同,今上早已设宴相迎。两下寒暄,众人才得知,源氏月原本也在队伍之中,却终究因年岁太大,队伍开拔不久便生了病,又被送了回去。此次便由他的长孙寒氏月代为来访。皇上不禁大为可惜,又为源氏月祷告几句,便着人安排使团下榻。

  鸿胪寺原还将落脚之处设在长街官驿。没想到十日前下人打扫时,竟在主厅的廊柱下面发现了一个白蚁穴。众人将白蚁清出来,就发现好大一个洞,几乎把柱基吃空了。还好发现及时,否则砸坏了人岂非大祸。

  原本觉得没什么,可后来又有人在房梁上发现了白蚁,众人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一番察看,竟在驿馆找出了二十几个蚁穴。

  这下连鸿胪寺卿都被惊动了,亲自过来查看。一看之下,便知此处再住不得人,少不得要全部翻修才成。但眼下时间紧迫,显然来不及。

  鸿胪寺卿正急得冒汗,秦观唐却出了个主意:不若将使臣安置在国学监。

  国学监后山设有大片空置的客舍,乃是五十年前,为方便源氏月一行特意盖的。这几年朝廷对国学监颇为重视,几番修缮,那片客舍也保存得很好。

  况且,此次东陵来使与索伦性质不同,不涉政事,更多的是两国文化上的交流。再加上其祖父的渊源,寒氏月一行住在国学监反而更为得宜。

  此番提议立刻得到鸿胪寺众臣支持。于是,东陵使团从皇城出来后,便径直上了望京山。

  自索伦国宴后,国学监内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祭酒亲自设宴,鸿胪寺卿及礼部尚书作陪,全体监生尽皆列席,直闹到戌时。眼看着使团中人一个个面带疲色,筵席才渐渐散了。

  使团一行自去客舍下榻,祭酒却又将全体监生集合起来,临时开了个小会。

  大概是怕他们孤陋寡闻,给国学监丢人。祭酒不放心,又给他们介绍了一遍氏月族的背景。

  说东陵氏月族乃东陵第一大族,绵延至今三百余代,历经千年,香火不曾断绝。族内常出大儒,在东陵地位超然。

  还谈及此次出使,为首的叫作寒氏月,是氏月一脉本代最杰出的青年。因其天资优异,学识过人,极望成为东陵最年轻的撰经。

  还有,东陵与江国习俗不同,是名在前,姓在后。所以寒氏月,复姓氏月,单名一个寒字,要叫氏月先生,不能叫寒先生。

  “什么是撰经?”凌萧轻声问沈青阮。

  “就是大学士,与咱们的群辅相似。”沈青阮微微侧头,也轻声回道。

  凌萧吃了一惊:“这寒氏月竟如此厉害,年纪轻轻就能出任帝君辅臣?”

  沈青阮往他身边凑了凑,道:“寒氏月自幼便十分聪颖,三岁能诗,五岁能文,会江国语,索伦语,布库语,东蛟语以及西部的七国语言。他十一岁的时候就新编了东陵礼集,出版诗文五册,可称得上是才华横溢。”

  听了这番描述,凌萧忽然觉得十分耳熟,不由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得也不少。”

  闻言,沈青阮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微微笑了一下。

  虽旅途辛苦,然次日卯正,客舍便热闹了起来。东陵一行人如上好了发条一般,同一时间起身,沉默而有序地打水梳洗,做早课。

  卯时六刻,一众东陵学子齐聚氏月堂,长身肃立,一身青衫洁净笔挺,一头乌发整齐束于脑后,丝毫看不出长途跋涉的疲惫。

  渐渐的,国学监众监生也逐一到场,坐在听众席一层最前排。不多时,从城中赶来的青年学子们也纷纷进入氏月堂,在一众监生身后落座。二层是为皇室公卿预留的专座,此时还空着。

  辰正打钟,凌萧听到入口处一阵骚动,张目一望,就见是皇上携众皇子大臣驾到。一时间大家纷纷起身行礼,山呼万岁。皇上只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平身,接着同众皇子公卿一起到二层落座。

  凌萧他们又坐回席位上,就见寒氏月携另外三个东陵人,已经走上了讲演台。颇有其祖辈之风,这寒氏月首先讲的,也是个神话故事。

  一个天女娘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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